“驱张”、“自治”与我们的根本主张〔1〕(一九二○年十一月)
礼容这一封信,讨论吾人进行办法,主张要有预备,极忠极切。我的意见,于致陶斯咏姊及周惇元〔2〕兄函中己〈已〉具体表现,于归湘途中和礼容也当面说过几次〔3〕。我觉得去年的驱张运动和今年的自治运动,在我们一班人看来,实在不是由我们去实行做一种政治运动。我们做这两种运动的意义,驱张运动只是简单的反抗张敬尧这个太令人过意不下去的强权者。自治运动只是简单的希望在湖南能够特别定出一个办法(湖南宪法),将湖南造成一个较好的环境,我们好于这种环境之内,实现我们具体的准备工夫。澈底言之,这两种运动,都只是应付目前环境的一种权宜之计,决不是我们的根本主张,我们的主张远在这些运动之外。说到这里,诚哉如礼容所言,“准备”要紧,不过准备的“方法”怎样,又待研究。去年在京,陈赞周〔4〕即对于“驱张”怀疑,他说我们既相信世界主义和根本改造,就不要顾及目前的小问题小事实,就不要“驱张”。他的话当然也有理,但我意稍有不同,“驱张”运动和自治运动等,也是达到根本改造的一种手段,是对付“目前环境”最经济最有效的一种手段。但有一条件,即我们自始至终(从这种运动之发起至结局),只宜立于“促进”的地位。明言之,即我们决不跳上政治舞台去做当局。我意我们新民学会会友,于以后进行方法,应分几种:一种是巳〈已〉出国的,可分为二,一是专门从事学术研究,多造成有根柢的学者,如罗荣熙萧子升〔5〕之主张。一是从事于根本改造之计划和组织,确立一个改造的基础,如蔡和森〔6〕所主张的共产党。一种是未出国的,亦分为二,一是在省内及国内学校求学的,当然以求学储能做本位。一是从事社会运动的,可从各方面发起并实行各种有价值之社会运动及社会事业。其政治运动之认为最经济最有效者,如“自治运动”“普选运动”等,亦可从旁尽一点促进之力,惟千万不要沾染旧社习气,尤其不要忘记我们根本的共同的理想和计划。至于礼容所说的结合同志,自然十分要紧。惟我们的结合,是一种互助的结合,人格要公开,目的要共同,我们总不要使我们意识中有一个不得其所的真同志就好。
泽 东。
根据1920年12月出版的《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》原件第2集刊印。
注释
〔1〕本文是毛泽东编辑《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》第2集时,在易礼容1920年6月30日给毛泽东,彭璜的信后所加的一段文字,无写作时间。通信集第2集于1920年11月编定,12月出版,据此当写于1920年11月。标题为本书编者所加。易礼容当时为长沙文化书社经理,参见本书第462页注〔2〕。 驱张运动和自治运动,分别见本书第484页注〔2〕和第518页注〔1〕。
〔2〕周惇元,即周世钊,见本书第287页注〔4〕。
〔3〕1920年7月初,毛泽东由上海经武汉邀易礼容一同回湖南,途中与易礼容说过关于做事要有准备的问题。
〔4〕陈赞周,见本书第29页注〔5〕。
〔5〕罗荣熙,即罗学瓒,见本书第287页注〔1〕。 萧子升,见本书第17页注〔2〕。
〔6〕蔡和森,见本书第287页注〔2〕。